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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威

      黑貓嗅嗅遭兩腳獸玷污的空氣,感受迎面吹來的冷冽寒風,瞧著夜空中唯一可見的星:天狼星。在兩腳獸地盤的嚴重光害下,大部分星星都被令貓厭惡的強光掩蔽了。

      一般來說,這座城無論春夏秋冬都如酷暑般炎熱,但最近卻朔風野大,寒冷無比,彷彿他不再在吸血時讓獵物死掉一般;「狩獵的時刻到了。」他告訴他的伴侶,並舔了舔她的臉頰。他不想被天候左右,那並非他的作風。

      黑貓橘色毛皮的伴侶發出了輕聲喵嗚,跟他磨蹭了幾下,黑貓十分享受這大開殺戒前的親密時刻;他們有三個孩子,不過他們正在前往「吸血貓嶽」的路上。

      兩隻貓走到了陰暗的巷弄裡,黑貓聞到了獵物的氣味,並用心電感應告訴伴侶;心電感應是像他們這種暗夜生物引以為傲的能力,但是要獲得可沒那麼簡單,要去「吸血貓嶽」通過試驗,才能夠辦到。

      嗜血又容貌姣好的橘色母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獵物——那是隻肥胖的灰色寵物公貓,朝他的脖子狠咬一口,這世界上的幽魂便立刻多了一條。鮮血汩汩流出,黑貓愛死這腥味了,他自己的血液似乎開始加速流動,酸痛的關節似乎也不痛了,這就是鮮血的力量!不過他讓伴侶先吸,何況那是她殺死的,女士優先嘛。

      「這血的味道和溫度比上次那個瘦野貓好,缺點是油比較多,也許我們得吃點蔬菜來調適。」伴侶舔舔嘴邊的血漬,打趣地說。

      「貓哪吃蔬菜啊?吃蔥會貧血,吃蘋果或桃子會氰中毒啊!」黑貓回敬道,並一邊走向獵物。「不不不,我們根本不是貓!」

      這血的確是油了點,但是他們運動量很大,包括走很遠的路、施展招式以及做親密事情,所以他們一直保持穠纖合度的身材;黑貓吸收了那隻寵物貓生前的記憶,看得出來他是隻慵懶的貓,難怪會那麼肥胖,而且連隻老鼠也不會抓,看來他們倆今天殺了他,是為他的主人省下了很多麻煩。

      正當黑貓吸血吸得津津有味時,突然,他吸不到血了,這隻寵物貓的血完全被他們倆吸乾了。「天啊,這獵物的血怎麼那麼少?」他向伴侶抱怨。「我還沒吸飽呢!這樣我不到三天就又餓了。」

      「那我們再找隻獵物吧,親愛的。吸不完的血可以用存血獨門祕方保存起來!」伴侶充滿愛意地說,黑貓用充滿血腥味的舌頭舔舔她的額頭,他越來越愛她了,他希望他們能趕快有第二窩小貓。

      走過一個轉角,便看見一隻藍色公貓坐在巷子中央,背對著他們倆;黑貓這次要自己行動,他無聲無息地走在兩腳獸巢穴的屋頂上,再從獵物上方俯衝而下,把藍色公貓壓制在地上,就在黑貓打算咬斷他的脖子時,獵物開口了:

      「放了我吧!我願意成為吸血貓,為你效勞,我弟弟也會願意的!」這是黑貓首次聽到獵物還來得及對他求饒,他感受到這隻貓擁有施展屬性招式,也就是陽招式的能力。如果吸了他的血,勢必會影響到他施展陰招式的能力,只好放過他吧。

      但是他想成為吸血貓!黑貓自從成為吸血貓以來,只為伴侶換過血,何況這隻貓擁有施展陽招式的能力,讓這兩種血液接觸想必是件危險的事。

      「我知道讓陽招式消失殆盡的方法,不過那需要劃開一個傷口。」黑貓的伴侶說,想必她讀到了他的思緒。原來有這個招式啊?未免太強了吧!

      藍色公貓還反應不過來,黑貓的伴侶便朝藍貓呼了一口催眠瓦斯,並用爪子在他脖子上劃了一道傷口,鮮血汩汩流出。這「爪法」未免太精準了,只要差一毫米,那隻貓就會沒命!

      「血蝕!」藍貓的血從那傷口中快速射出,那鮮血似乎閃著微微的黃光,朝著夜空而去。黑貓懂了,「陽」招式代表著太陽,這「蝕」指的便是日蝕,血蝕可以將陽招式隱蔽⋯⋯等等,是隱蔽?代表它有一天會再浮現檯面?

      「是的,這只是為了方便輸血而已,有一天它會回來的,但那不會是壞事,因為到時候他能夠同時駕馭陽招式和陰招式,這是好事呢!」伴侶興奮地說,黑貓察覺她的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樣。「順帶一提,我幫他輸好血了。」

      「你現在是暗夜生物,你是吸血貓了,」藍貓邊爬起來,黑貓一邊這麼問。「告訴我你的名字。」

      「我叫做嵐,我的弟弟叫蒼澤,他是銀灰色公貓,我等等會叫他來這兒受血。」嵐說道,黑貓聽過這兩個名字,那是兩腳獸地盤野貓的老大,哼哼,即使是這樣的貓也必須臣服於他。「我知道一個地方,那是一座森林,裡面住著許多貓兒,當中有許多是會屬性招式的。一隻棕色公貓和一隻薑黃色公貓住在那兒,我跟他們有著深仇大恨,我想那裡會是我們狩獵的伊甸園。」

      黑貓聽了十分高興,那裡有許多貓的血液供他飽食,那森林想必也有許多老鼠、兔子、鳥類。沒錯,吸血貓仍然需要吃正常的獵物。

      「你和你弟可以不用去吸血貓嶽,輕功、心電感應和催眠瓦斯都不用,你們只要跟我們倆學習陰招式就好了。」黑貓說,不,他也有名字的⋯⋯「我叫做神威,神的化身,威武的代名詞,所有我屬下的貓,都必須尊稱我為神!」

 

刺星

      我是刺星,月族現任族長。你一定會想要說:「當然是現任的啊,難道要我聽一隻死掉的貓說故事嗎?」

      但我可以告訴你,這世界上就是有「前族長」還活著的,那就是炎星,他和孤狼在半年前死去,不到一個月便⋯⋯

      復活了。

      先撇開「超自然現象」不談吧,月棘兩族戰爭結束後的這六個月所發生的事,一定得一一交代清楚。

      戰事結束後一星期,便碰上了大集會,兩族有好一陣子沒有在滿月的照耀下,在星池好好交流——兩族關係緊張時期,大集會暫停舉行,至少三次吧。

      榕星為他之前忽視兩族邊界、偷襲月族營地等罪過一一道歉,我本來想要求他給具體的賠償的,但看在他是我兄弟,以及「復仇之戰」中他們被擊得潰不成軍的份上,我沒有這麼做。

      沒錯,在「復仇之戰」中,他們的狀況實在可以用「潰不成軍」來形容,猞猁風會受重傷不過是因為他的莽撞,我們只派出八隻貓(其中有兩隻不會屬性招式呢),就逼得他們投降了,和夜襲時的狀況簡直是天壤之別;如同我起初所猜測的,榕星來到森林後真的像是被附身了,棘族在戰爭中的順遂,就像是受到某種神靈的庇佑,而這好運大約在夜襲之後消失了,月族復仇時榕星的眼神也少了邪惡。

      我懷疑這是否和我領取了九命有關係,總之這真的令我困惑。

      榕星變回了原本的榕,我的哥哥;那場大集會結束時,榕星私下請求恢復我們的兄弟關係,我豪爽地答應了。

      接下來的六個月,棘族沒有踰越邊界半次,我在邊界遇到他們時甚至會打招呼,尤其是副手荷池,我的姪女。

      菩提浪的兒子,也就是我的孫子鶴翅,在風系和雷系招式方面還滿強的,他的導師雀月是負責教他狩獵和肉搏,屬性招式則由他自己琢磨;我還添了兩個孫女,玨光和猞猁風生下了兩隻小母貓,分別為小冰及小檸檬。

      育兒室裡的小貓還有菊葉的孩子小詠和小雷,以及鴿翅的孩子小葉,她們果真都懷了燁光的孩子,不過我想她們之間還是有心結啦。

      至於蒼灼的小貓稻掌,成了巫醫見習生,我則親自擔任她的戰技訓練導師,為甚麼呢?因為她在炎星、孤狼復活那天出生,我把這解讀做星光部落的旨意,代表稻掌將會是隻了不起的貓,雖然她不會屬性招式,但我會找個良好時機傳授給她的。(隨便傳授屬性,只會造成災難)

      總之,月族繁茂興盛,和棘族相處融洽,我希望這和平可以持續到永遠。

      沒錯,我雖然擁有高超的戰鬥能力,但我百分之百盼望永世的安寧。

 

      這天是滿月,也就是「望」,月亮使月族貓充滿希望,月亮使月族有聲望。

      我當然沒忘記今天是大集會,事實上我們已經在星池了。

      月族貓和棘族貓愉快地交談著,甚至是貓在說笑,雖然他們畢生不可能忘記彼此間曾有的仇恨,但都沒有表現出來;我、風鐮、榕星和棘族副手站在池子中央的小島上,但今天坐在棘族副手位置上的不是荷池,而是一隻棕毛綠眼公貓,我想榕星等等會解釋這事情吧。

      「大集會開始!」我大吼,兩族貓瞬間安靜下來,聆聽我簡短地報告月族近況。「月族領土獵物充沛,沒有任何貓挨餓,小貓成長茁壯,見習生訓練紮實,星光部落庇佑著我們。我們有新的巫醫見習生,她是稻掌,也就是這位綠眼珠的黃色母貓!」

      稻掌走上前,讓所有貓都能看到她,兩族貓齊聲歡呼她的名字,她則露出羞怯的表情。

      「荷池生了病,棘族副手由胡桃莖暫代,我們相信荷池的病很快就會好的,因為星光部落的光芒照耀著棘族。」榕星開口說道,胡桃莖則點頭向兩族貓致意。「除此之外,棘族一切安好。」

      本次大集會很快就結束了,因為沒有甚麼好討論的,但當我回到月族貓群之前,榕星叫住了我。

      「你知道荷池生的是甚麼病嗎?」榕星問,我則搖頭。「有天早上起來,走出窩沒幾步,她便咳嗽了起來,然後開始嘔吐,吐的不是食物殘渣,而是鮮血!」

      「甚麼?」我震驚不已。「那之後呢?」

      「她便昏厥不醒,只有呼吸和心跳能證明她還活著,隼疾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讓她醒過來。」榕星回答,接著嘆了口氣。「唉,我只希望她趕快康復,其他甚麼都不奢求。」

      榕星回到棘族貓群,我則趕緊跟上其他月族貓,但我的腦中仍在思考榕星方才所說的事情。

      吐血?這好比把靈魂吐出來一般,「簡直比炎星、孤狼復活還誇張」,這是月族貓流行的口頭禪。

      我有股不祥的預感,我覺得月族貓很可能也會染上這怪病。

 

      距離稻掌當上見習生快要一個月了,我允諾她今天要開始進行她的戰技訓練。

      為何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呢?因為我一向都是用屬性招式來攻擊,單純的肉搏戰並不是我拿手的項目,因此這段時間我花了些心思鑽研它們。

      「稻掌!」我朝巫醫窩內喊道。

      幾乎不到我眨眼一次的時間,稻掌便從巫醫窩的石楠花隧道竄了出來,她身上散發著藥草的濃郁氣味。她和母親蒼灼一樣有著秀氣的五官和穠纖合度的身軀,如果她是位戰士,我想追求她的貓肯定很多——巫醫是不能有孩子的。

      我帶著黃色母貓來到訓練沙坑,便聽見打鬥的吶喊聲,不過我感覺不到屬性招式的存在,所以那絕非炎星的家族成員,或者我的。沒錯,就算一隻貓沒有施展出招式,我也能感覺出他或她究竟有沒有這種特殊能力,憑藉的是周圍的空氣的溫度和震動頻率:我們的心跳比一般的貓快,體溫也比較高,另外,我們需要的食物和睡眠也更多。

      答案揭曉,是兩隻見習生在做打鬥練習,沒有導師的陪伴。他們是天掌和翔掌,天掌是黃綠色陰陽眼的灰黑色公貓,翔掌是亮綠色眼珠的灰白公貓,他們是燁光的親戚。

      我們基本上讓招式貓教導招式貓,格鬥貓教導格鬥貓(這是月族目前對兩類貓兒的稱呼)。有時也會讓較為優秀的格鬥貓當招式貓的導師,他們會教授狩獵技巧、肉搏技巧和戰士守則,屬性招式通常可以自己揣摩,偶爾徵詢其他招式貓的意見,猞猁風教導靈泉,還有雀月做為鶴翅的導師皆是如此。

      由招式貓教導格鬥貓,則有恆空教導新月影、靈泉教導水熾等例子,現在還添了個我和稻掌。招式貓的肉搏技巧通常較為生疏(畢竟屬性招式比較方便嘛),因此這並非簡單的任務。

      「天掌和翔掌!」我喊道。「看來你們也氣喘吁吁了,去吃塊獵物,等等風鐮會派你們去巡邏!」

      「稻掌也在這裡耶!」翔掌面對這黃色年輕母貓說道。「巫醫見習生也要做戰士訓練喔?」

      「你是獾屎嗎?」天掌的語氣彷彿他比翔掌年紀大上許多,實際上他們是同窩手足。「如果不用的話,刺星幹嘛說他要當稻掌的導師啊?儀式時你到底在幹嘛?」

      「我在思考要找誰當伴侶啊!」翔掌一臉天真地說,還噘起嘴來。

      「且慢,當上戰士才能有伴侶!」我打斷他們的談話。「不瞞你們說,你們快能當上戰士了啦。」

      翔掌跳著跑回營地,天掌則露出一副孤芳自賞的表情跟上翔掌,這對兄弟的個性截然不同。

      「來吧,我們先練習⋯⋯」我還沒說完這句話,便被稻掌打斷。

      「我想先請你看一下這個。」說完,我都還來不及答覆,稻掌便⋯⋯消失了!

      我呆滯了幾秒鐘,才聽見沙坑周圍的樹木隱約傳來咻咻聲,定神一看,才發現是一團黃色光影用極快的速度繞著沙坑周圍的樹打轉,想必那就是稻掌。

      我試著看清她移動的破綻,眼睛卻仍然跟不上那音速般的疾速,稻掌突然朝我撲來,幸好爪子並未出鞘,否則我很可能本能地使出招式自衛了,那後果不堪設想。

      樹木⋯⋯我想到了!我們可以不必規規矩矩地做單調的戰鬥訓練,而可以來點特別的「空中格鬥」!

      「妳可以將這個招式取個名字,縱使這不是屬性招式。」我開口。「我教妳些能夠妥善利用樹木的攻擊。」

      「我將之取名為『稻森迷魂陣』。」她很快地做了決定。「一來是在樹木頂端遊走時,對我來說這些樹就如水稻般細小,二來我的名字便是『稻』掌。」

      我教給她許多攻擊(都是我臨時想出來的),全都脫離不了樹木,而且全都取了帥氣的名字。

      「葉之幻術」,製造輕柔的葉子沙沙聲,讓敵方誤以為聲源是在遠處,趁其分心時撲到他身上,來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。

      「飛塵旋風」,要稻掌如同「稻森迷魂陣」那樣如音速般疾走,但用的是更快的速度,形成一股大型旋風,讓旋風範圍內的泥土、沙塵、樹葉全部往敵方吹!當然,這只有稻掌能辦到。

      我們反覆練習這些非屬性又非一般攻擊的招式,最後,稻掌的體力幾乎要用盡了。

      「今天的訓練可以結束了,但在那之前,我希望妳學會一個很實用的技術。」我對著氣喘吁吁的黃色母貓說道。「在這個沙坑,妳可以用爪子將沙子撥起,在其他地方則是利用樹葉,這可以蒙蔽對手的視線,藉此能夠方便地攻擊他的要害。」

      於是,稻掌開始用爪子扒地,但她的利爪動得可是飛快。注意,我說的飛快不是普通的「快」,而是「神速」。沙地開始冒出小火花以及黑煙,我還來不及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,沙坑便⋯⋯

      著火了!

      「伏見裂空波!」我趕忙用風系招式滅火,在烈火燒到稻掌及我之前。雖然空氣會助長火勢,但這旋風的強度夠大,迄今的滅火效果都是一流的。

      「為什麼連沙子都會著火?」我驚叫,通常我在沙坑施展火屬性招式的效果都不非常好,因此我叫喜歡用河邊的一塊空地來磨鍊我的招數。

      「我不知道⋯⋯」稻掌露出震懾萬分的表情,可見她也對她的力量感到一頭霧水。

      「好吧,這些事情我會想辦法弄懂,妳今天夠疲憊,可以休息了。」我也有些睏了。「妳大部分時間還是跟著寒雨雲吧,妳必須接受部分戰士訓練,是因為我們可能遭遇任何威脅,每隻貓都得有能力保護自己。」

      稻掌回到營地,留下沈思的我。方才我對於空中格鬥表現了莫名的熱忱,竟沒注意到一件事:稻掌怎麼能夠如此快速地移動?

      招式貓有一定的守則和紀律,像是不隨便傳授屬性、不濫殺無辜,但稻掌不屬於這類的貓,卻擁有強大的力量。炎星說沒有特殊血統的貓,有極微小的機率能夠天生擁有施展招式的能力,但剛剛空氣中毫無異常的躁動,我確定,完全沒有。

      我不能亂對稻掌疑神疑鬼,畢竟她年紀還小,且看起來純真無邪,但我必須加以提防她。

      稻掌不是屬性貓,卻能做到一般貓兒完全做不到的事。

      那麼她到底是什麼?

 

      我在做夢,在星光部落,與我最愛的貓——慧尾。

      「我們和棘族維持和平滿久了,」我向她訴說。「荷池所得到的病,我的族貓會不會得到?」

      「不會的,」她輕柔地說。「你得對族貓有信心,親愛的。」

      「那麼,我就放心了。」我舔舔她的臉頰,她則發出咕嚕聲。「關於稻掌的神奇力量,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      慧尾先是愣了一下,才開口說道:「她不會對月族構成威脅,我只能告訴你這樣,其他事情你必須自己探索。」

      「現在,」她繼續說。「我得給你看一個畫面,希望你能從中體會到什麼。」

      慧尾熠熠生輝的身形漸褪,取而代之的是——

      一片汪洋血海。

      真的是一片血海,一望無際,無垠無涯,還發出濃重的腥味,逼得我皺緊鼻頭。我發現我站在月族領土面對河流的那一側,但現在前方的景象和現實中是天壤之別。

      這大片血泊中,沒有島嶼,遠方也沒有陸地——除了一根豎立的水稻,上面有稻穗,也有棘刺。

      棘刺指的想必是我,稻穗則是稻掌,雖然我不是巫醫,但也有幾分解讀預言的能力。

      一個朦朧的聲音響起:「星池將被血染紅,森林將陷入血海和火海,唯有帶刺的水稻受血洗禮後,仍能不腥、不穢。

      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我茫然且焦急地問,但聲音只是不斷重複這句話。

      終於,一片血紅的景象和那匪夷所思的聲音消逝,取而代之的是族長窩灰蒙蒙的岩壁,以及炎星、孤狼、風鐮的鼾聲(他們最近常睡在這裡)。

      我咳嗽著,雖然天氣並不冷(這裡的氣候沒有所謂的「冷」吧),我仍能聞到血腥味,不是所謂的「感覺疲勞」,而是——

      我在咳血!

      我第一個念頭是「慧尾在說謊」,但我問的是「我的族貓」,而現在得到和荷池同樣病症的正是我。

      接著,如同我所預測的,伴隨著那難解的預言,我陷入了無止盡的昏厥。

(如之章 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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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光風霽月ξとげひ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