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曲がり荊棘、星明るい熾き火

「良知是懦夫才用的詞彙，是用來嚇阻強者的藉口。」

 

看完獲得2014年金棕櫚獎、長達198分鐘的土耳其電影《冬日甦醒》(Kış Uykusu)，全片圍繞在安那托利亞高原中部鄉間的小旅館，連綴一段又一段動輒15分鐘、看似無脈絡可循的懶散對話，實為後段的悲歡離合、情緒崩潰鋪墊，道出殘酷而寫實的階級、宗教、愛情、罪惡與人性問題。

男主角身為知識份子，表面上潔身自愛頗讓人認同，隨著劇情發展卻逐漸剝蝕他為了掩藏空虛的虛矯面具，如他對髒鞋的嫌惡、要人不用道歉卻做半套、見貧窮教士家中敗破而想撰文批評的嘴臉、對妻子的猜忌和高高在上；其妻則為排憂解悶行善，身為房東想偷偷塞錢給積欠自家而面臨討債的房客，不知如此行為自抬了身價，卻是對窮苦人極大的羞辱。

本片刻畫了壁壘分明、講起話來鬼打牆的兩個階級，並在充滿文學性的對白中描繪所謂菁英的種種醜態，道貌岸然的背後，卻是讓善意成為鋪往地獄之路，是對已在深淵中的人們的落井下石，並藉此獲得更高的話語權，繼續行走在通往優越地位的康莊大道，卻不知臉上徒增孤獨與虛無，格外諷刺。

若沒有足夠的耐性，觀賞本片或許是最好的冬眠；而若你樂於思考人性、啜飲文學、或只是欣賞土耳其鄉間冬日景色下的人際互動，似乎能在片中找到自己也曾擁有的醜陋嘴臉，如在冬日煦陽下甦醒，醍醐灌頂而通體舒暢。